河洛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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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汉代陶俑

郭珂

 
  汉俑作为一种具有鲜明塑制目的和创作意识的雕塑艺术形式,是靡资耗财、崇拜祖先的活动的产物。它既宣扬了墓主生前的富贵,也营造了死后的哀荣。汉俑中的诸多形象,一方面和当时的社会生活有着密切的关系,为我们认识汉代社会提供了重要的形象资料;另一方面,作为独立的雕塑艺术品,它体现了汉代民间艺术匠师的个性及创造水平,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
 
  就洛阳地区而言,汉俑有许多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有文吏、仕女、百戏、劳动俑及动物俑等。这些陶俑洋溢着一种那个时代特有的美。古朴厚重、雍雍大度的造型方式,使人充分领略到汉代文化特有的力量内涵;单纯简洁、整体概括的造型意识使这些艺术形象具有浑厚、粗犷的节奏韵律;加之陶俑充分表达了作品材料——陶土的质感特性和捏塑感的自然情趣,使得这些作品有着淳朴浑厚、古拙耐看的共同特点。
 
  对于“形具而神生”的古典美学法则,洛阳汉俑的创作者已经有了充分体验,并具备了生动表达的能力。洛阳汉俑的造型往往以一种大度的大写意手法来强调刻画形象的动态,甚至有意对形象夸张变形以达到传神的艺术效果。譬如洛阳七里河东汉墓中出土的那件长袖拂扬,踏盘而舞的女舞俑,虽然面容朦胧,神情不可捉摸,但她有着被蓄意夸张的细腰长颈,强调的是头、颈、腰扭转而形成的动态之美。她的手、脚张扬地配合着,铿锵的节奏就在他抬手举足间逬出。再如洛阳烧沟东汉墓所出土的头戴平冠、上身袒裸、下着肥大的喇叭形裤的男舞俑,他右足屈膝踏地,左足抬起,双臂开掌向上举起,似作拍手踏歌的舞蹈动作,形象率真天然,粗砺豪放,没有精致的细节刻画,但却传达出“神似”之美。洛阳汉代陶俑引人注目的是高度夸张的形体姿态,是手舞足蹈的大动作,是异常简洁的整体形象。许多造型都是朴拙的,粗犷的,浑然的,仿佛是漫不经心的捏塑而至,有些竟至于不似,虽不似,但却照样可以让人理解,让人喜爱,让人击节赞叹。
 
  洛阳汉俑的塑造手法极富想象和创意。同为七里河所出土的“三人倒立杂技俑”,表现了三人倒立于圆缸之上,其中二人手按缸沿作倒立之姿,身体相互叠架支撑,另一倒立者驮于其上,双足屈伸在空中。这个被凝固了的空间姿态既惊险又灵巧,既接近生活而又不受拘束,更富典型性。其整体形象获得多方位、多角度的观赏效果。
 
  洛阳汉俑塑造中除了大度、自由、富于创意的特征外,还蕴含着另外一种素质——稚拙、谐謔的意趣。那件眯眼嘻笑的“矬矮力士”,面部布满了沟壑般的纵横皱纹,他赤露上体,肌肉炫耀似的隆起,挺胸凹腰,臀部撅起,整个身体几乎拧成“S”状,神态表情的憨厚与形态的笨拙浑然一体,洋溢着一种快乐的情绪和仿佛稚拙天真的童心意趣,表现出汉代普通民众在生活中诙谐、乐天、幽默的个性特质。再如前文中提及的男舞俑,他虽然面容浑浊,手不分指,但却在彪悍的身躯上塑造着赫然的两乳,使人睹之忍俊不禁,给人以诙谐、风趣的印象。
 
  洛阳汉俑艺术还用塑造组群的方式表达复杂的内容,在七里河东汉墓中出土的“陶俑百花灯”,灯座似群峰环绕的山峦,上立灯柱,分为上下四层,上有人和猫、羊、狗、虎等多种动物;灯盘和灯柱上有四条乘坐羽人的飞龙和可以同时点灯的几支曲枝灯盏;灯下围绕着乐舞杂技俑、滑稽俑、七盘舞女俑以及抚琴吹箫乐俑等等。试想华灯高照之时,这种乐音飞扬、人神共舞、狮走羊奔、百戏纷呈的场景,仿佛营造了神话般的世界,含有无穷的魅力。
 
  洛阳作为西汉的陪都,东汉的都城,两汉年间均居重要地位。悠久的文化传统与政治、经济的优越条件,使许多达官显贵趋之若骛,死后也埋葬于此,这便促进了陶俑的兴盛与发展。洛阳汉代陶俑朴拙生动、率真天然、自由奔放、张扬大气的风格特征,集中体现了当时的民族文化、民族精神和审美标准。
 
  (洛阳师范学院河洛文化国际研究中心供稿)
 
  发表于《人民日报》海外版2003年9月29日